星星大寶貝－我生命中必要承受之重~－結飾館手工創作

我的大兒子《泳良》是「星星兒」，就是自閉症孩子。十二年來，已經「吹」成166公分83公斤的壯碩漢了。

　四年級時騎摺疊式腳踏車雙腳著地按照滑板車的方式，踩行7天；任憑我如何示範，仍然我行我素。學會騎仍然不知何時要煞車，需要我喊「煞車！喔！」才會。曾經在公園撞倒女孩，我頻頻彎腰道歉，所以我必須「跟隨」，擔憂幼兒從紅磚道旁邊衝出。第一次「道路駕駛」時，我在前面他在後面，常常朝後面探望。他天真地嘴角上揚，我卻戰戰兢兢。紅綠燈對他而言毫無意義，經過交叉路口必須與他並騎。第二次聯想「萬一我走了，他自己能夠去超級市場買東西嗎？」，從《向陽街》穿越即將進入30公尺寬的《中央路》。車輪每滾一圈，我也跟著滾落了一大串的冷汗。購物完畢，我的雙肩扛著牛奶和水果之類的重物，右手指揮令他靠右邊騎。沒想到，正值下班時刻。我們沿著「道路邊緣線」騎，摩托車一輛接著一輛「緊逼」呼嘯而過。空間非常狹小，前方汽車停在慢車道上。帶領他兜到快車道再回歸，驚險萬分，幸好千鈞一髮之際汽車未接近。從此以後，我不敢再與他同行騎這條路。

　他只會模仿說四個字以下的詞。教導ㄅㄆㄇㄈ和簡易筆劃的國字已經兩年多，寫了廿本字帖，會依照顏色排注音符號的順序，不會拼音，只會唸一些單音。兒歌字數少或許可以增進。一看到「彩虹」，就要求我「另外」唱《東森幼幼電視台》的曲子；一接觸「羊」，我必須唱「小小羊兒要回家，依呀嘿、呀嘿、、、、、、」。每逢一種東西，我翻閱預先查閱和列印的歌詞資料示範唱，ㄧ本42首的書最快兩小時教完。離開座位，木椅濕透了，他的臀部沾滿汗水。

　從《烏日●藍天馬場》轉到《二林●策騎協會馬場》騎乘，下班後直奔目的地。廿六歲的《阿志》教練慈悲為懷教導兩小時，而我們只花40分鐘的價格。在寬廣的室內場地夾雜「嘩啦」傾盆陣雨聲，在庭園優閒與馬徜徉；甚至到休耕的田埂與落下的白頭翁和白鷺鷥，組合【三白〈馬〉演義】。車程來回100分鐘，絲毫不埋怨。教練為了訓練他「速度感平衡」，他從馬背上面滑落雙腳被馬蹬倒掛、頭懸空。《二林馬場》不能持續經營，又轉回《藍天》。我在上方休息區瀏覽報紙，正要抬頭看他時，教練的韁繩鬆脫坐在地上，粗獷的馬兒離開了，才看見《泳良》平躺起身「ㄏㄥ、ㄏㄥ」呢喃。我吶喊：「泳良！」，三步併成兩步直驅。我憂慮地眼眶泛紅，他卻指著馬場：「騎馬！」。回家以後，他走路一扭一歪，試探才知背部與腰部內部受傷。騎馬持續兩年多了，父子倆仍然默念《阿志》教練的口訣「上坡下坡，拉〈繩子〉。右轉，左轉。」；也到《台北市》向他致謝。

　訓練他游泳必須循序漸進。從腳打水兩趟、憋氣〈口令：點頭〉兩趟、憋氣手划兩趟，再進入換氣動作，才能維持體力。推動他的左手，移動重量與克服水的阻力必須使勁兒；迅速撥動他的右手、再扭動他的頭──動作一貫。「轉頭、吸氣、點頭、再一次」的程序響徹泳池。無意間，發現「在扭動頭，頭向後方瞧時，時間停留久一點〈很奇妙，他覺得自然不喊苦〉，能夠換氣順暢遊完全程」，維持三次。不能一氣呵成，也只是中間抬頭一次的是兩回。未料，因為給予轉頭停留比較久，他卻狂笑兩次。期間，我依然嗆著與喝水，甚至差點兒滑倒；而他張開大嘴指向喉嚨，也表示鼻腔嗆到。

　我究竟教導他到何年何月？《李連杰》主演的《海洋天堂》電影，單親爸爸捨不得嚥下生命的最後一口氣，留下學會了搭公車前往教養院的自閉症青年《大福》。《泳良》在盪鞦韆時，有一位奶奶問我是不是他的「爺爺」。我現在頭頂白髮沾滿「永遠不融化的瑞雪」，必須養生長壽。十幾年後，在同樣的情景，我要為《泳良》照顧孫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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